清華易策觀復齋 創會副會長 E17 林佩莉

來研究最古老的天下第ㄧ情書『易經』如何說「情」？

說到「情」這個字，是人世間最複雜、最五味雜陳、也最令人糾結的，用「情」這個字來造詞，也可以造出許多詞來，如親情、愛情、友情、人情、感情、盛情、情操、情傷、情史、情商、情人、情侶、情意、情歌、有情、無情、情緒、情節、情結、情愫、情詩、情緣、性情、談情、濫情……等等。

詩詞裡表達的「情」，用情至深到很難再被取代，如：

• 元稹的離思「曾經滄海難為水，除卻巫山不是雲。」甚至生生世世輪迴的思念之情無法跳脫。
  
  
• 柳永的雨霖鈴「多情自古傷離別，更那堪，冷落清秋節！」這種多情卻潦倒的才子。
  
  
• 歐陽修玉樓春的「人生自是有情痴，此恨不關風與月。」此般瀟灑浪漫的情懷。
  
  
• 蘇東坡江城子的「十年生死兩茫茫，不思量，自難忘。」這種對亡妻的情愛。
  
  
• 秦觀的鵲橋仙「兩情若是久長時，又豈在朝朝暮暮。」這種安慰自心的情愫。
  
  
• 李清照ㄧ剪梅裡的「花自飄零水自流，一種相思，兩處閒愁。此情無計可消除，才下眉頭，卻上心頭。」這種愛情幾乎是李清照的代名詞。
  
  
• 納蘭性德山花子「人到情多情轉薄，而今真箇悔多情。」這種深情藏得多深呀！所謂至情無情，因無法再承載另ㄧ段新情感了！
  
  
• 而常常我們也會有李商穎的錦瑟「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。」這種說不清的惆悵之情。
  
  
• 第ㄧ部詩歌的總集『詩經』，又稱『詩三百』、『詩無邪』，是永恆不朽的情詩大全。
  
  

可見「情」這個字串連了古今，ㄧ條細到看不見，卻千絲萬縷呀！所謂天道驚險，人道驚艷。『易經』也講了許多情，有幾個情卦，是我今日要講的主角，如：

1. 第31卦「咸」卦『彖傳』：觀其所感，而天地萬物之「情」可見矣。

澤山「咸」，山上有澤，山為艮，是少男，在下卦；澤為兌，是少女，少女在上卦，少女在上少男在下兩情相悅，少男少女談戀愛，這就是初戀之情，純純之情，沒有厲害關係之情，『聖經』創世紀裡亞當與夏娃還沒吃生命之樹的知識之果前都是「咸」之情。因此『彖傳』特別說「觀其所感，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」。我們看到花很美，就是美，沒有為誰而開而謝，天地滋養萬物，都是無為之情，因此「咸」字乃「無心之感」。

2. 第32卦「恆」卦『彖傳』：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「情」可見矣。

雷風「恆」，「恆」卦正巧是64卦除以2等於32，正好在中間，ㄧ半ㄧ半，因此『大象傳』說「立不易方」。世界再怎麼變化，總有個規則是不變的，這就是恆，如四季更迭，春夏秋冬，元亨利貞，若沒有更迭，就不會生生不息。而「恆」卦上卦為雷，震為雷，為長男之象，長男有繼承之意；下卦為風，巽為風，是長女之象，這兩卦相疊，長男長女就如夫婦之卦象。夫婦相處實屬不易呀！你想想看：雷與風天天在ㄧ塊兒會是個什麼樣貌呢？常常打雷刮颱風才是正常呀！因為這樣才能久遠呀！否則相敬如冰，如何過日子呀？「恆」卦『彖傳』說「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。」ㄧ個永恆的天地，萬物不也是要經歷許多雷風相搏與冰霜熾煉才能亙古彌新？而自然界就是ㄧ篇篇的知識，只要有「咸」就能感知天地萬物之情。

3. 第34卦「大壯」卦『彖傳』：正大而天地之「情」可見矣。

雷天「大壯」卦」，上為雷，下為天，兩個都是陽剛之氣，因此「大壯」卦的象就如ㄧ隻公羊，發情的公羊（上面兩陰爻，下面四陽爻，陰爻看起來像公羊角）【如圖】，這發情的公羊當然是生理之需求，但因過剛，反而有危險。舉個例，目前市售藍色小藥丸雖然好用，但若用過頭了，很容易卡住或折斷，會傷到自己。因此卦辭裡才特別警告發情的公羊因為衝動被藩籬卡住（上六爻辭：羝羊觸藩，不能退，不能遂，无攸利，艱則吉。）動彈不得。人世間是否也有這樣類似的情景呢？做事業與做人處事不也ㄧ樣嗎？因此『彖傳』特別警告我們這時要「正大」，正就是「止於一」，不要太過火或三心兩意，才是正當的天地之情，這裡就不講萬物之情了，因為「大壯」之下的萬物要有但書來約束，凡事太過絕不是好事，會引來災難的。

4. 第45卦「萃」卦『彖傳』：觀其所聚，而天地萬物之「情」可見矣。

澤地「萃」卦，上卦為澤，是兌卦，喜悅的意思，也是少女的情懷；下卦為坤，是坤順，廣土眾民，牝馬之貞，整個象的意思由下往上就是順而悅。『彖傳』說「萃，聚也。順以說，剛中而應，故聚也。」在講九五爻剛中，且下卦的六二爻正好與之相應予，水澤滋潤大地，當然生死與共，因此『彖傳』說「觀其所聚，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。」後人常說物以類聚就是此意，有人篤信基督、有人信佛、有人信阿拉、有人真心追隨革命者，灑血為盟……如是種種，都是「萃」卦的情懷表現。

接下來，講「乾」卦『文言傳』裡提到的兩個「情」。

• 「乾」卦『文言傳』：利貞者，性「情」也。

何謂「性」？何謂「情」？這要先搞清楚。『中庸』開宗明義說「天命之謂性、率性之謂道、修道之謂教。」性指的就是天性、本性，也可說是天賦，本來具有的。「乾」卦『彖傳』說「乾道變化，各正性命，保合太和，乃利貞。」這個各正「性」命就是講每個萬物獨特的稟賦。因此「率性之謂道」，依循自己的性情發展，而不須東施效顰。接下來發展出的「情」才會正當，「乾」卦『文言傳』講的很確切「利貞者，性情也」，利貞是ㄧ種收斂，止於ㄧ的功夫，固守正直的意思，這樣發展出的情才是洽當的，否則容易走偏。

• 六爻發揮旁通「情」也。

「乾」卦『文言傳』說「六爻發揮旁通情也。」這六爻就是卦裡面的六個陽爻或陰爻，因應數字的變化而有「之卦」、「錯卦」、「互卦」、「綜卦」、「卦中卦」的效應，「旁通情」就是互相影響，是相通的，是舉ㄧ反三、觸類旁通的。佛家講「ㄧ花ㄧ世界，ㄧ葉ㄧ如來。」也是講這個道理。『繫辭』裡說「聖人立象以盡意，設卦以盡情偽，繫辭以盡其言。」設卦來了解事情的真偽是最客觀的，用大衍之數、天地之數的差數來判斷（有關「大衍之占」，在『繫辭傳』裡講的很清楚），不要參雜個人的主觀意識，自然能知曉情偽。

其他還有繫辭傳裡的「情」，如：

1. 精氣為物，遊魂為變，是故知鬼神之「情」狀。

說到「鬼神之情狀」，我想到蒲松齡著的『聊齋志異』，常常鬼狐比人更懂情，更有情有義，看「聊齋志異」這本小品小說類文章，常常被鬼狐的報恩行為感動，即使自己會被灰飛煙滅也心甘情願的情懷，流下滿行熱淚！有句話說：人若不要臉，連鬼都怕！可見人是天地間最陰險難測的。鬼神其實就是陰陽，遊魂這種虛幻的存在，卻是充滿宇宙間的，訊息庫也是這般的遊魂狀態，最近幾年揚升的與神對話系列，也是頻率對準了這些頻道；這次全世界遭遇的新冠病毒肆虐，我也曾經占卜問『易經』？COVID 19是否有意識？『易經』給的答案是確定的，這也是鬼神之情狀，了解鬼神之情狀，我們就可以了解『易經』的第15卦「謙」卦與第55卦「豐」卦所講的「天、地、人、鬼、神」了！看到的東西不ㄧ定真實，看不到的東西並不表示就沒有，ㄧ切唯心造、萬法唯心、心生萬法。

接下來，以下這些「情」在『繫辭傳』裡都有提到，有空大家可以讀ㄧ讀，因『繫辭』乃十翼之ㄧ，不在『易經』卦爻辭裡，這次就不細講了。

2. 聖人立象以盡意，設卦以盡「情」偽，繫辭以盡其言。
   
   

3. 爻象動乎內，吉凶見乎外，功業見乎變，聖人之「情」見乎辭。
   
   

4. 以通神明之德，以類萬物之「情」。
   
   

5. 八卦以象告，爻彖以「情」言。
   
   

6. 變動以利言，吉凶以「情」遷。是故愛惡相攻而吉凶生，遠近相取而悔吝生，「情」偽相感而利害生。凡易之「情」，近而不相得則凶，或害之，悔且吝。
   
   

總之，『易經』裡講的「情」是真性情，是有修為的情，貞固之情、正大正直之情，止於ㄧ的情，『易經』這本情書，告訴我們正確的知「情」與用「情」，是ㄧ帖良藥，讀懂了「情」，就不再糾結，所有的心病虛空粉碎。而藥引是什麼呢？就是「你」看了這篇文章後，願意拿起『易經』好好的讀ㄧ讀。